臻@心情 | 理想与现实——在“平凡的世界”中边行边思

既然从这首曲子开始，那么还是以这首曲子结束吧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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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妞妞来说，上幼儿园大班的第一个理想，就是学会《我爱天安门》后，能像歌词里唱的那样“站在天安门的面前，拍一张大大的照片”，为此她天天在家对着我们唱这首歌；现实却是，粑粑麻麻在红十月抽不出时间和精力帮她实现这个小小的理想，只能每天老老实实地去上幼儿园。

理想是憧憬，现实是无奈。

理想很丰满，现实很骨感。

理想与现实，似乎总是两条平行线。

可，似乎，偶尔，也会在不经意间来一次交集……

自从20年前邂逅《平凡的世界》，黄土高原上的双水村、原西县、黄原市，以及在其间生活的一个个身上熠熠闪光的平凡人，给时值青春期的我留下了深刻的烙印。自2011年参加单位组织的延安红色之旅，并意外地拜谒路遥墓后，能够到小说中各个地点的原型所在地去走走看看，便成了我埋在心中的一个理想。

现实呢？在当下五彩缤纷的各条出游线路中，这样一条冷线（甚至可以说根本算不上线路），似乎显得与时代格外脱节；而且基于上海，陕北也的确不是一个说走就走的地方，所以始终下不定决心去实现这个理想。此后，举家往北去过小兴安岭避酷暑，往南去过广州度新春……“平凡的世界”似乎永远停留在书中，理想只能是“想”，现实毕竟是“实”。

可是，忽然，在四年之后的2015年，有了这么一次机会，如《〈平凡的世界〉行纪：读万卷书，行万里路》中所言：“各种条件综合起来，才最终促成了这次从上海出发的远行”。从书架里抽出那本尘封已久的书，带着它独自在秦晋大地上穿行……

走进“双水村”，两脚踩在黄土高原上，眼见着烈日下晒干和虫害的青苗……体会到生在这样的黄土高原，别无选择。但可以自主选择是安分地随大流安安稳稳地在这个小村子度过一生？还是最终像书中的少平那样，“心里和身上攒着一种劲，希望自己扛着很重的东西，在一个不为人所知的地方，不断头地走啊走……”情愿落户到暗无天日的煤矿里，“靠自己一个人去对付冷酷而严峻的现实”，也不要顺从命运的安排偏安一隅……

走进“原西县”，站在夕阳西下的延河边，仿佛耳边依旧萦绕着那令人揪心的信天游……体会到世事弄人，少安与润叶、少平与晓霞的有缘无分，实在令人唏嘘。但掩卷细思，这又或许是那个时代中四人最现实的结局了……

走进“黄原市”，站在二道街夜市中，仿佛润叶、向前、曹书记一家等人就在身边穿梭……体会到高一听到老师推荐时说的那个道理：看完这本书，你们会发现书中每个平凡的人物身上，都有着自己的闪光点。

钻进“煤矿”，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，面对着运转的巨型机器，耳畔充斥着巨大的轰鸣声……体会到书中说的“人类生活的大厦从本质上说，是由无数普通人的血汗乃至生命所建造的”，看着那一张张普普通通的煤矿工人的脸，让我觉得，人可以做很卑微的工作，但却可以活得很有理想和尊严。

独行，尤其是在陌生地方的独行，往往是一个人思维最活跃的时候，对于20年前读到、近些年许久未读、重新在旅途上翻看的《平凡的世界》，也得以籍此好好审视一下自己与这本书的关系，以及这次理想化的出行。

不可否认，所有理想的实现，或者说变成现实，都会或多或少地带上点冲动的色彩。

我个人对于《平凡的世界》的喜爱，与成长经历有关，太早接触不能领会其内涵，太晚又只会将其作为一本小说来读。而高一，正值整个人的世界观、人生观、价值观形成之时，此时阅读，没有太在意那些所谓的是否用到遣词造句的手法和华丽的词藻，而更多滴关注这个平凡的世界中形形色色人物的命运发展，直至被其中蕴含的人生经验和道理所影响，并最终被其引导，成为追随者。记得在网上别人写的读后感中看到这样一句话——“事实上，在合适的时间，遇到合适的作家和作品，那种‘影响’，直抵生存深处的卑微的灵魂。”

路遥在书中这样写道：“只要自己诚心待人，别人也才可能对自己以诚相待。体会如此重大的人生经验，对一个刚入世的青年来说，也许要比赚许多钱更为重要”——现在想想，在16岁的年龄，通过先生经由这本书道出的这个平凡的世界中最质朴的人生经验，于我而言，是一件幸事。虽然以后也在别的书中看到过类似的描述，但在这个年纪看到这样一个朴素的道理，真的是恰逢其时。

当然，也有人不这么看，这一系列的游记写出来，好友马上就提醒我，这种最朴素的人生道理的确很珍贵，但可惜更适合理想国——也就是书中的那个“平凡的世界”，而并不适用于现实。按照这种说法，现实中宛若《三体》中的“黑暗森林”法则，暴露了自己的“善意”，必将为周遭的“恶意”先侵犯——真的如此么？

诚然，我也知道这只是一本小说，数十年过去，从当下的角度来看，这样的世界、这样的人群，仅仅存在于这片由路遥打造出的“平凡的世界”中，现实并非如此理想化，我们也不能活得如此理想化。但是，我始终坚信，在保留一个现实的对外防御的坚强躯壳外，只要我们心中始终装着这样一个理想的“平凡的世界”，就能像这个世界中的人们一样充实地活着；也必定会像他们一样，在自己的人生中熠熠闪光。

大刘在《三体》中也这样写道：“文明间的善意和恶意。善和恶这类字眼放到科学中是不严谨的，所以需要对它们的含义加以限制：善意就是指不主动攻击和消灭其他文明，恶意则相反。这是最低的善意了吧”……

半夜语无伦次地扯了不少，似乎没完全把想写的说清楚，但也自觉地写得差不多了……

再扯点别的吧：

从2015年9月结束行程，到2016年8月底开始发第一篇，整整拖了一年时间，无他，不敢轻易动笔而已。

就像策划这次行程容易，而真正下定决心独自动身前往却需要勇气一样；策划全部行程的八篇游记的主题很容易，而真正按思路动笔开工也一样需要莫大的勇气。

因为，正如本文标题一样：“理想与现实”——这样一段抛却现实的理想化的行程，在此生几乎可以说仅此一次，在累积了海量图片素材和若干文字心得的基础上，动笔之后究竟能为自己留下些什么，实在心怀忐忑——

但是，一旦下定决心写出第一篇后，一切也就顺其自然了：游记按照走访行程，结合小说原文与实地图片，并穿插上自己行进中的感受，就这么，原本“畏惧”的八篇“浩大工程”，居然也这么一篇篇地被攻克下来了。

与想象中的一样，前面八篇发出来，点击率远远不能跟原来的热门景点或是豪华酒店的游玩、入住体验相比，这也在意料之中。毕竟选择把这种小众化的游记发出来，也仅仅是为了给自己留个念想，与喜欢这本书的朋友一起分享罢了。

当然，写下来还是有些遗憾的，比如在写作中，有位来自甘肃叫“恍如隔世”的朋友起先觉得前几篇写得还不错，在公众号留言，鼓励我继续写下去，还建议我“多写点西北穷苦人的文章”。而后，又在我整个系列快写完之际，觉得我还可以多写点当地的人文风情。

说实话，这些的确是我原先在写作中考虑不周的地方。在陕北高原一路走过，从无定河边的清涧县，到秀延河边的延川县，黄土地不仅仅养育了路遥和孙少安、孙少平，更养育了一群淳朴善良、秉性率直、宽厚待人的陕北人。书中那些角色散发出的人性的光辉，可以说就是从陕北人身上浓缩总结出来的。

这一路上，我在路遥的出生地清涧县看到了自古有之的魁星楼，供奉的是主管天下考场的北斗七星首座的魁星，旧时有“魁星点卯”的说法，卯为早晨，即起床时的5点至7点钟，魁星要在早上选拨人才，选的就是那些一起床便用功读书的少年学子。在陕北各县，魁星楼非常少见，可清涧人却舍得花钱在县城建了一座。楼下河对岸就是一座小学，我在清涧县停留的那晚八点，正驻足在魁星楼上，忽闻小学内一阵铃声，原来是晚自习结束了，试问在上海有哪所小学会让孩子们一直读书到此时呢？而且小学生读书时仰起头便可看见魁星楼，仿佛在激励他们用功读书，足见清涧人十分重视教育。

这一路上，我在路遥的成长地延川县，看到这片土地不仅养育了路遥，更助力其从《山花》小报起步、从诗歌创作开始，进而逐步走向小说创作。同时代还涌现了诗人曹谷溪、荆竹，以及与习大大一起在延川县插队的北京知青史铁生、陶正，后两者在1983年“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”的20位作者中占据了十分之一的位置。陕北古有“文出两川、武出三边”之说，“两川”指的就是现今延安的延川县和宜川县，而“三边”指的是榆林的定边、安边、靖边。这些足以说明从古至今，地灵人杰，人文荟萃，历史文化底蕴深厚。

凡事本无完美，留点遗憾也好吧。说不定，什么时候又有机会往陕北跑呢？相信下一次的游记会更精彩。

走访六天的旅途，很长也很短，

由书而生的理想，很短也很长。

理一理思绪，整一整行装，

相聚总有缘，离别又何妨。

时间

● 2015年9月15日至20日

目的

● 走访《平凡的世界》小说情节发生的原型所在地

走访地点

● 陕西省延安市延川县（黄原市及原西县原型）

● 陕西省榆林市清涧县 · 石咀驿镇王家堡村（石圪节镇及双水村原型）

● 路遥纪念馆（王家堡村）

● 路遥墓（延安市）

● 中国煤炭博物馆·地下模拟矿井（太原市）

本系列 ☟

第一篇：《臻@影像 | 〈平凡的世界〉行纪：读万卷书，行万里路》

第二篇：《臻@影像 | 清涧行纪：“平凡的世界”，从这座黄土高原上的小村庄发源》

第三篇：《臻@影像 | 延川行纪：转遍县城的角角落落，追溯原西的点点滴滴》

第四篇：《臻@影像 | 延安行纪：此时此刻，你只是黄原》

第五篇：《臻@影像 | 中国煤炭博物馆 · 地下模拟矿井：黑暗下的沉重，究竟是怎样一种磨难》

第六篇：《臻@影像 | 路遥纪念馆：平凡的世界，辉煌的人生》

第七篇：《臻@影像 | 路遥墓：文汇山上，仰望星空》

第八篇：《臻评@住 | 在这里体验陕北窑洞文化、校园文化还有路遥——延安大学窑苑假日酒店入住体验》

第九篇：《臻@心情 | 理想与现实——在“平凡的世界”中边行边思》

正如在整个行程结束那天写下的：“充实的九天安排，不可复制的行程，将永远留在我的记忆中！借用书中的一句话‘哪怕他今生一世暗淡无光，可他在自己生命的历程中，仍然还有值得骄傲和怀恋的东西啊！而不至于象一些可怜的乡下人，老了的时候，坐在冬日里冰凉的土炕上，可以回忆和夸耀的仅仅是自己年轻时的饭量和力气……’ ”

仅以此，献给我和《平凡的世界》邂逅二十周年。

最后的最后，回到文首妞妞的那个去北京的理想。每一个有理想的孩子都应该被善待，更何况这只是一个小小的理想，所以在充分考虑到现实情况的基础上，等明年幼儿园毕业之时，我们会帮助她实现“站在天安门的面前，拍一张大大的照片”的理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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